子…… 顾不过来的。 陈平安只是学郑居中,终究不是郑居中。 所以于玄的这份良苦用心,陈平安心有戚戚然。于玄今日之境况烦忧,不就是落魄山和青萍剑宗来日之必然? 小门派担心青黄不接,祖师堂香火不旺。弟子,钱财,天材地宝,灵器外物,道书秘笈,只求多多益善。 大宗门,也会忧心弟子们良莠不齐,道场繁芜,顾此失彼,人心涣散,担心那些好苗子,一着不慎误入歧途,求道不真。 于玄是要他这个陈道友,做那恶人,来当砥砺那些儿孙辈道心的磨石。 陈平安很默契就接下了这份苦差事,于老真人花钱买道心,陈平安何尝不是一种未雨绸缪的预演和练手? 何况还不用花钱。 在陈平安眼中,这些身份清贵、当得起仙苗美誉的道士,其实大多数都是……年轻人。 斗然派的道士田宫,愿意为了经纬观的垢道人,第一个公开撕破脸皮。好不好?陈平安当时差点就要给他竖大拇指。 那文霞觉得他陈平安那般作派,惹人厌烦,令人作呕……好不好?陈平安觉得简直就是太有道理了,她如此想,好得很! 犹有一拨年轻道士,坐在那边,好像就是在等着久闻大名的陈山主,到底是否有真本事,配得上那些传闻和事迹。 陈平安内心深处,非但没有任何芥蒂,反而觉得他们的态度就该如此。 当然,如香童这样的,另说。 至于又属于例外的丁道士,尤其是天君“值夜”薛直岁,飞仙宫这一脉,规矩太重。 规矩当然必须得有,无规矩不成方圆,但是过重,就会过犹不及。道士天性,束缚一多,舒展就少。 身心不得舒展,如何天人合一? 大体而言,这场坐而论道,陈平安不外乎有错纠错,雕琢璞玉。与那好上加好。 说是传道,其实不至于,陈平安脸皮还没有厚到这个份上,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江湖险恶”,倒是名副其实,当仁不让。 于玄,教得出一树开五花,教得出绝大多数道士都是持身端正,却未必犹有更多精力,教得了所有的“一个再传弟子的香童”,“太羹福地的丁道士”。 陈平安一个外人,兴许反而教得了近在眼前的外人香童,丁道士,也一样未必教得出一座“经纬观”,一位“垢道人”。 于玄给了一份问卷,正确答案是公开的。陈平安给出一个详细具体的解题过程就行。 于道友,陈道友。 相互间以道友相称,可不是什么客气话。 一个是信得过对方,一个是自信担得起。 再一次“醒来”,随陈平安一同作壁上观的薛天君率先起身,打了个稽首。 这一次就算是那香童,也跟着起身,老老实实行了个稽首礼,才撂狠话,只是略显色厉内荏,“依旧不服。” 最不服气的那个桃符山鹤背峰香童,还有如今一想到符箓就头疼的斗然派白凤,以及想要与陈山主多请教请教的飞仙宫鲁壁鱼,这三位道士,他们都愿意留在落魄山。 跳鱼山那边的传道之人,不就多了嘛。 岑鸳机给人教拳就是学拳。 同理,你们帮着传道就是自己修道。 打不过一个占据天时地利人和的东道主,教几个最高境界才是观海境的孩子,还不是信手拈来? 这天陈平安亲自将其余打道回府的道士们,送到了牛角渡,近距离瞧见了那艘“龙蛇踪”,陈平安啧啧称奇,说半点不眼馋,那是自欺欺人。 陈平安竟是与他们打了个道门稽首,微笑道:“道在琼楼,道在瓦甓。道在符箓,道在道外。我辈学道者当珍重宝之。” 二候峰女冠文霞,她壮起胆子,试探性问道:“陈先生,晚辈能不能开启一场镜花水月?” 一众道士只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