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执缓缓俯下身子,拿出一方手帕。
他执起墨鸢被杯中酒不小心溅到的手,待若珍宝的细细擦拭着。墨鸢接触到丝绸冰凉质地,猛的抽手,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
玄执不理会墨鸢的抵抗,强硬的把她的手拽过来。
“鸢儿,可以了。拜了天地已是被天地承认的夫妻,合卺酒就不必了。”
高大的青年完全把少女身前的光挡住。擦拭完酒渍,他腾出手来掰正她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
力道虽轻,却让墨鸢丝毫不能挣脱。
“鸢儿,够了吧。”
“来,跪累了吧,我们先起来。”
玄执声音温柔的不像他,如此刻意又蛊惑很难让人不发现他温柔背后酝酿的风暴。
墨鸢无法。
她艰难的伸手揽过身旁的弓箭和阵盘,在玄执不可忤逆的力道下站起身来。
玄执眼中闪过满意的神色。
他放开了牵制墨鸢的一只手,自顾自地给墨鸢整理发丝。他的手指碰到了少女头上的飞鸢簪。
手指紧了又紧,才克制自己把这簪子抽下来。
这一切都被墨鸢看在眼中。
她觉得可笑。
少女红裙摇曳,怀抱弓箭,轻轻的退后了一步,与玄执拉开了距离。
“玄执,我爱他。”
玄执眸中颜色瞬间暗了下来。
他狂妄不可一世,从来都觉得这天下迟早收入囊中,虽不为万民安居乐业,却也愿意看到四海升平。
这一刻,他第一次有毁灭这一切的想法。
青年往前一步,同为红色的衣角在风的作用下缠上墨鸢的嫁裙。
他弯腰低头,与墨鸢平视。“可是,他死了。”
他从不良善,甚至此刻与墨鸢双眼对视就是为了不错过她眼中出现的铺天盖地的痛意,以此来抚平墨鸢带给他的针芒。
他看见那双清冷的杏眼瞬间红了。
玄执产生了几丝扭曲的快意。
可是墨鸢平复的异常的快。
她轻轻开口。
“无生不死阵。我墨家嫡系阵法,世上仅存一个现成的阵盘,意为作教习实验之用。”
“可我从少时就没见过。”
墨鸢双眸逐渐放空。
“我以为是这阵法太过霸道,被父亲藏了起来,所以从未关心过这阵盘。”
“毕竟墨家嫡系可传的名头,太过让人放心。”
墨鸢嘴角的笑勾的讽刺。
“可谁曾想,我没见过不是因为被父亲藏了起来,而是被他早早的就送了人。”
“多可笑,这阵法制式确实是不能传外,但是从未说制成的阵盘不能送人。”
“我不需要听南王说他和我父亲有什么过命的情义。”
“一个嫡传杀阵的阵盘足以说明一切。”
“所以落星山脉,天晶矿的事就不足为奇了。”
“玄执,在我还在为入世后用五年所学替你办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事沾沾自喜时,我从未想过那古法无风阵也许是我父亲设下的。”
“一个在第一阵法世家藏书阁残卷上才有记录的古阵法,能布下的人屈指可数。我从未深想,这些人里,首当其冲的就是我父亲。”
“而我竟是破阵后从来没有回去看过那座矿山。”
“哪怕我进矿洞一次。”
“哪怕就进矿洞一次…”
“我就会发现,那什么百年前的开采痕迹,不过是我墨家复杂些的障眼阵法。”
“我竟是没有去过一次。”
“如果我去了,我再愚笨也会明白父亲与南王有些关系…就会在助你攻打南王宫时更周全些。”
“玄执,我没有回去哪怕一次。”